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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短篇] 带着爱带着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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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12-4 23:21:53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那场争吵来得毫无征兆,又或许早已在无数次的沉默回避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中,积攒了足够的火药。



导火索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。或许是一个被误解的举动,一句未经深思的玩笑,或仅仅是长久压力下绷断的神经。



言语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温情脉脉的包装,露出了底下锋利、冰冷、淬着毒液的本质。他们太了解对方了,了解彼此的骄傲与脆弱,知道哪句话能像最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看似愈合的旧痂,直刺最深最痛的肋间。



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味。



蒲熠星的脸色苍白,嘴唇紧抿,那双总是流转着狡黠或温柔光彩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被刺痛后的冰冷和倔强的防御。他的话语逻辑依然清晰,甚至更加尖锐,像碎玻璃,一片片刮擦着空气,也割蚀着彼此早已不堪重负的心防。



郭文韬站在原地,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寸寸冻结。他看着蒲熠星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听着那些刻意挑拣出来、旨在最大程度伤害他的言辞,一股混杂着震惊、愤怒和巨大痛楚的寒意,从脊椎窜上头顶。



他知道蒲熠星在说什么,更知道他说这些话时,自己心里同样在淌血。这是一种双向的凌迟。



然后,那句最终的、足以斩断一切的话,不受控制地从郭文韬的喉咙里滚了出来。声音不高,甚至算得上平静,却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决绝。



他说的是他们之间某个最私密、最不容触碰的承诺,以一种彻底否定的方式。



话音落下的瞬间,郭文韬清晰地看到,蒲熠星脸上所有强装的冰冷和镇定,像被重锤击中的玻璃,出现了细密而清晰的裂痕。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睁大,里面有什么东西迅速地碎裂、湮灭,变成了彻底的空白和难以置信的伤痛。



也就在同一时刻,郭文韬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狠狠一热。



毫无预兆地,一滴眼泪,就这么挣脱了所有控制,从他眼角急速滑落。滚烫的,沉重的,划过他紧绷的脸颊,在下颌处悬停一瞬,然后无声地砸落在地板上。



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。那滴泪来得如此突兀,如此诚实,背叛了他所有试图维持的冷静和凶狠。



蒲熠星显然也看到了。



他脑海中翻涌的所有尖锐话语戛然而止。蒲熠星死死地盯着郭文韬脸上那一道清晰的泪痕,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嘴唇微微颤抖,像是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

那滴眼泪,像一颗冰冷的子弹,击穿了他所有攻防的铠甲,直接命中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。



他意识到,他们自己刺出的刀,不仅伤到了对方,那反作用力也瞬间洞穿了自己。郭文韬的眼泪,就是他自身痛楚最直接、最无法伪装的反光。



伤害与痛苦,在这一刻达到了同频的顶点。他们用言语将彼此推入恨海,却在同时,因看到对方眼底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破碎和痛苦,而坠入了更深的情天。



沉默如同粘稠的墨,吞噬了所有声音。



只有那滴早已洇入地板的泪痕,和两人眼中无法掩饰的、同等剧烈的痛楚,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


他们站在那里,像两柄刚刚互相贯穿的剑,刃上染着对方的血,也承受着自身撕裂的剧痛。恨意与爱意,伤害与怜惜,在胸腔里翻滚撕扯,几乎要将灵魂都扯碎。



尖锐的嗡鸣在脑海中炸开,盖过了所有愤怒的回响。他看着郭文韬脸上那道湿痕,看着对方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、甚至更深的痛楚和某种近乎绝望的空白,胸腔里那股用以支撑攻击的戾气,瞬间被更汹涌的恐慌和剧痛冲刷得荡然无存。



他刚才都说了什么?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?



后悔像冰冷的海水,灭顶而来。



在郭文韬或许以为会迎来更猛烈回击,或者至少是彻底决裂的转身时——



蒲熠星动了。



他没有后退,没有言语,而是猛地向前一步,动作快得甚至带着点踉跄和决绝。他伸出手,不是推开,而是用力抓住了郭文韬胸前早已在争吵中变得凌乱的衣襟,向自己狠狠一拽。



然后,他仰起头,带着一种豁出去般的、几乎是惩罚性的力度,吻了上去。



那不是温柔的慰藉,不是情动的索求。那个吻是硬的,冷的,带着咸涩的泪味和未散的硝烟气息。牙齿磕碰到一起,带来细微的痛感。蒲熠星闭着眼,睫毛湿漉漉地颤抖,这个吻更像是一种堵塞,堵住可能再次出口的伤人之言;一种确认,确认对方还在呼吸,还在疼痛,还没有真正碎裂分离;更是一种笨拙到极致的投降与求和——当语言只会带来更多伤害时,他用身体最直接的部分,发出了停止的信号。



郭文韬彻底僵住了。



唇上传来的不是预料中的温暖,而是冰冷的颤抖和不容置疑的力道。那咸涩的味道,分不清是自己的泪,还是对方的。他被这个突如其来充满矛盾情感的吻撞得心神俱震。



一种更深沉的、混合着痛楚与怜惜的洪流淹没这狭小的空间。郭文韬抬手扣住蒲熠星后脑勺,反客为主地回应了这个吻,动作同样不再温柔,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急切和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,像是要通过这个吻,重新肯定情感的所有权,肯定彼此的存在,肯定这场两败俱伤的战争可以休止。



这是一个充满歉意、痛楚、未消的怨怼和更深沉爱意的吻。他们在用唇舌征战,也在用唇舌舔舐彼此刚刚划出的伤口。


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只有几秒,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,这个激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吻,才慢慢缓和下来。力道卸去,只剩下唇瓣相贴的轻微摩挲,和交织在一起的、颤抖而灼热的呼吸。



两人微微分开,额头却依旧抵着额头,鼻尖对着鼻尖。眼睛凝视着对方,过近的距离使他们看不清对方的眼睛,但可以确定的是,里面都布满了血丝,盛满了未干的湿意和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绪。



依然没有人说话。



但沉默的性质已经变了。从充满攻击性的冰冷对峙,变成了某种精疲力竭后的、心照不宣的休战与审视。



郭文韬抬起手,拇指极其轻柔地,拭去蒲熠星眼角不知何时又溢出的水光。蒲熠星则松开了紧攥着他衣襟的手,转而抓住了他拭泪的手腕,没有推开,只是紧紧握着,指节依旧泛白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


然后,郭文韬低下头,将脸深深埋进蒲熠星的颈窝,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,手臂环过他的腰背,收得很紧,紧到微微发颤。



蒲熠星的身体微微一僵,随即彻底放松下来,也将自己的重量交付过去,下巴搁在郭文韬的肩头,闭上了眼睛。



这一刻,没有赢家。

只有两个在情天恨海里溺毙,又试图从对方眼中打捞自己倒影的,遍体鳞伤的傻瓜。
这个人有点懒,什么都没写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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